冯唐:我在大学学到了什么?

冯唐原名张海鹏,1971年生于北京。诗人、作家、医生、商人、古器物爱好者,2013第八届中国作家富豪榜上榜作...





冯唐
 
原名张海鹏,1971年生于北京。诗人、作家、医生、商人、古器物爱好者,2013第八届中国作家富豪榜上榜作家。

已出版长篇小说《万物生长》《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》《北京北京》《欢喜》《不二》《女神一号》,散文集《猪和蝴蝶》《活着活着就老了》《如何成为一个怪物》《三十六大》,诗集《冯唐诗百首》。
我在大学学到了什么?


2014年春夏之交,我受母校邀请,去协和医大近百年历史的小礼堂,给小我20岁的师弟师妹讲协和传统。我使劲儿想,8年大学教育,我学到了什么。

第一,系统的关于天、地、人的知识



在北大上医学预科,学了6门化学,和北大生物系生物化学专业学的一样多。学了两门动物学,无脊椎动物学和有脊椎动物学。我第一次知道了鲍鱼的贝壳叫做石决明,石头、明快、决断。学了一门被子植物学,还学了各种和医学似乎毫不相关的东西,包括微积分。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基础所学基础医学,当时学了大体解剖、神经解剖、病理、药理等,从大体到组织到基因,从宏观到微观都过了一遍。在协和医院学临床,内外妇儿神都过了一遍。我们去北大之前,去了信阳陆军学院军训一年。现在回想起军训、北大、基础、临床,我常常问一个问题,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?第一点用途,在大尺度上了解人类,了解我们人类并不孤单,其实我们跟鱼、植物,甚至草履虫有很多相近的地方,人或如草木,人可以甚至应该偶尔禽兽。第二点用途,所有学过的知识,哪怕基本都忘了,如果需要,我们知道去哪里找。因为我们学过,我们知道这些知识存在,我们不容易狭隘。不狭隘往往意味着不傻、不二。第三点用途,是知道不一定所有东西都需要有用。比如当时学植物,我还记得汪劲武教授带着我们上蹿下跳,在燕园里面看所有的植物物种,后来我读过一句诗,“在一个春天的早上,第一件美好的事是,一朵小花告诉我它的名字”。



第二,知之为知之、不知为不知的求真务实的态度



先要承认自己的无知和无能。学西氏内科的时候,老师反复强调,80%的病不用管它,自然会好,“naturecures”。这反而映衬了我们对很多疾病并不彻底知道成因,并不确定什么治疗方法有效。比如SARS,到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、为什么消失,也不确知明年会不会再次出现。其次,面对这么多的未知,我们还是要给病人相对笃定的建议。我们要给病人列出几个可选方案,要跟病人讲清楚不同方案的优劣,要给出我们推荐的优选方案。再次,不作假。不能说假话,不能作假数据。我现在一直坚信,如果没有真的存在,所谓的善只能是伪善,所谓的美也只能是妄美。我记得在协和教过一句话,说哪怕再难听的真话,也比假话强。最后,要有天然的谦虚。因为你不知道、你做不到的太多了,你要永远保持谦和。导师郎景和讲过一个故事,有个妇科大夫曾对他说,“郎大夫,我做过很多妇科手术,我从来没有下不来台,没有一个病人死在我的手术台上。”郎大夫停了停,说:“尽管有些残忍,我还是要告诉你人生的真相。人生的真相是,你手术做得还不够多。”



第三,以苦为乐的精神



学医很苦,原来的协和校训是,“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”。后来解放了,新社会了,校训只剩前半句,“吃得苦中苦”。我做医学生的时候,那些大我三四十岁的老教授,早上7点之前,穿戴整齐站在病房里查房。我再怎么贪睡,都不好意思7点之后才到。当时的协和不熄灯,教室在7、8楼,住宿在6楼,食堂在地下室,晚饭4点半开,从5点多开始看书,一直到深夜。从那时候起到四十多岁的现在,我没有在晚上12点之前睡过。



第四,人都是要死的



协和8年,集中见了生老病死,深刻意识到,人终有一死。这似乎是句废话,但是,很少人在盛年认识到这点,更少人能够基于这个认识构建自己的世界观、人生观和价值观。因为人是要死的,所以,一个人能支配的有效时间非常有限,所以,要非常珍惜,每一餐、每一天都不要轻易给无聊的人或事。因为人是要死的,所以,人不要买自己用不上的房子、不必挣自己花不了的钱。像协和很多老教授一样,早上在医院食堂吃碗馄饨,上午救救人,下午泡泡图书馆,也很好,甚至更好。因为人是要死的,所以要常常叨念冯唐说的九字箴言:不着急,不害怕,不要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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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摘自《智族》(小编/飞鱼),文中图片均来源于网络。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:“湖南考试招生”(微信公众号hnkszswx),否则将视为侵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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